她扭曲的身影上投下斑驳阴影。
太迟了。
所有忏悔都被岁月腌制成了酸涩的毒,此刻她嘶哑的道歉,终究换不回那个在绝望中死去的灵魂。
13.法院传票 “啪” 地拍在玻璃茶几上,震得水杯里的水溅出来,在 “责令限期履行通知书” 的油墨字上晕开细小的波纹。
父亲的手剧烈发抖,指节捏得泛白,仿佛要将薄薄的纸张揉碎。
他瞪着原告栏里陌生的名字,突然猛地揪住母亲头发,银丝在他掌心纠缠成结:“你看看你干的好事!
抵押合同上的手印也是你按的?”
母亲瘫在地上,碎花睡衣沾满酒渍,嘴里还在机械地念叨 “孩子们需要钱”,指甲缝里嵌着撕碎的 “慈善证明” 纸屑,像干涸的血迹。
我站在楼梯拐角,看着他抵押房子、变卖车子。
曾经西装革履出入高档会所的人,如今在债主面前佝偻着背,额头的汗滴在皱巴巴的借条上,洇湿了 “月息三分” 的字样。
最后一次开庭那天,盛夏的阳光透过法院走廊的玻璃,在他白衬衫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。
法警带他离开时,他的皮鞋后跟磕在台阶上,发出空洞的声响,头顶不知何时添了大片白发,像落了层终年不化的霜,脚步虚浮得几乎要被风卷走。
债主撬开家门那晚,楼道声控灯忽明忽暗,在墙上投下摇晃的鬼影。
父亲抱着最后一箱家当踉跄出门,纸箱里滚落出半张全家福,照片里母亲笑容明媚,而我被挤在边缘,像个多余的影子。
他与我擦肩而过时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怔忪,却再没了从前堵门看我被欺辱时的嚣张。
楼道深处传来母亲的哭喊,混着瓷器碎裂的声响,而他只是把帽子压得更低,踩着满地月光走进黑暗。
夜风卷着灰尘掠过他单薄的背影,恍惚间,那个总爱用皮带抽我的男人,此刻竟比枯叶还要脆弱。
真好,这不过是他该还的债。
14.弟弟把自己反锁在房间三天。
第四天门开时,腐臭气味混着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,几乎让人作呕。
满地堆满泡面盒和烟蒂,外卖袋里的食物早已腐烂变质,长出细密的霉斑。
他胡子拉碴,眼眶青黑得像涂了层墨,睡衣上沾着干涸的汤汁和不明污渍,整个人仿佛从垃圾堆里爬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