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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团宠萌崽:皇城毛茸茸全是我线人谢绵绵谢明仪全局》精彩片段
又吵起来了,皇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,每天上朝就听这些老头子互怼,一言不合还撸起袖子干架。
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句威胁,“圣上,老臣今日就一头撞在这金銮殿上,以死明鉴!”
这厢吵完,那厢又来。
林尚书拱拱手,“禀圣上,北戎使团不日入京,接待使团的人选未定,臣斗胆推荐一人。”
礼部尚书王莽跳出来了,“这是我礼部的事,户部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!”
林尚书也不怵,慢条斯理地说:“使团进京是国之大事,所有部门当严阵以待,此乃体现我泱泱大国之气度,让北戎贼人看清楚了,这不是他们能撒野的地!”
他拱拱手,继续说:“臣觉得谢家三子谢怀瑾少年英才,文韬武略极佳,可任使节一职,让贼人瞧瞧吾国未来的栋梁之才。”
“林尚书说笑了。”谢总督站出来,拱拱手,道:“愚子顽劣,学识不佳,只是秀才之身,武道上更是花拳绣腿,难堪大任啊,皇上!”说罢,竟双膝跪地。
“谢总督起身吧。”皇上叹了一口气。
“你这是作甚,竟有这般不想孩子进步的父亲。”林尚书装腔打趣道。
谢总督站起身,“愚子只是一个小小的金吾卫西城夜巡使,年少不经事,不能坏了这等重大国事。”
“听说西城如今被管理得极好,宵禁后无人敢闹事,令郎是极有本事的,勿要妄自菲薄。”林尚书穷追不舍。
谢总督咬咬牙,刚刚拒绝了户部一个小分支插手漕运的事,现在又来搞这出,林家亡我家族之心不死!
皇帝还是选择制衡谢林两家,各退一步,“谢怀瑾领一支金吾卫,协助鸿胪寺,负责北戎使团在京的安保事宜。”
谢、林二人无话可说,朝皇帝拱了拱手。
当夜,谢家人聚集在谢父书房。
“竟让三弟参与接待使团一事。”谢明仪担忧地望着谢怀瑾。
谢怀瑾却是一笑,轻松道:“我可不是面团捏的,放心,必不会让他们得逞。”
“林家这次来势汹汹,想来是要撕破脸皮了。”谢父沉吟道。
谢临渊放下茶杯,“父亲和我都会帮你,莫怕。”
“我有什么好怕的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”谢怀瑾心里却暗暗在想,他无所谓,只要不连累到家人就好。
本该在房中睡觉的谢绵绵,却撅着屁股在门后偷听。
另一边,林府书房。
林若雪箍着月白色的广袖,姿态优雅,不紧不慢地摆弄着面前的茶具,“这次机会难得,我们要多做几手安排,一举将谢怀瑾摁死。”
说着,她将一盏热茶放在林父面前。
“为父知道,一明一暗。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,赞叹道:“若雪的茶艺放在全京城,无人能出你左右。”
“在他的护卫队里搜出刻有北戎图腾的箭,看他能怎么抵赖,前提是,他能活到那时候的话。”
两父女相视一笑。
————
谢绵绵担心林家会陷害三哥,这几天都缠着谢怀瑾,学也不去上,真的当了一个跟屁虫。
“明天北戎使团就进京了,你别闹。”谢怀瑾被缠得很无奈。
谢绵绵表示很无辜,她就静静待在三哥身边,啥也没干,话也没说好吧。
谢绵绵确实什么也没干,她不语,只一味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怀瑾。
谢怀瑾本来在认真做事,可总觉背后莫名一寒,几次后头却发现是小妹,这种无时无刻不被人盯着的感觉太可怕了,很阴湿,他表示不需要这种背后灵似的关心。
谢绵绵跟着三哥来到宫中查看使团住的四方馆,路过一个小湖,倏尔一条金色的大鲤鱼跳出水面,尾巴甩了谢绵绵一脸水。
没来得及生气,就听到大鲤鱼说:“绵绵,明天路过红色的桥要小心,桥会爆炸!”
“好,谢谢小鱼!”谢绵绵掏着小兜,拿出最后一块点心,掰碎了扔进湖里喂鱼。
谢绵绵思索了一会,疑惑地问一旁的谢怀瑾:“三哥,京城里有红色的桥吗?”
“桥都是用青石砖搭的,京中也不喜给桥涂色,怎会有红色的桥?”谢怀瑾笑孩子的奇思妙想。
谢绵绵挠挠头,算了,明天就知道了。
她拍了拍谢怀瑾的手背,“三哥放心,绵绵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这倒霉孩子,谢怀瑾没忍住,大手轻轻呼了一下谢绵绵的后脑勺,害得小孩踉跄了一下。
很快就到了迎接北戎使团的日子,这天早上,谢怀瑾来到马房正准备骑马,却发现马背上坐了一个谢绵绵。
谢怀瑾:?
周围无人,这个五岁的孩子是怎么上马的,而且他的烈焰是匹烈马,它怎么变这么听话了,怪哉。
“你小子怎么回事,赶快给我下来,别耽误了时辰。”谢怀瑾伸手就要把小孩抱下来。
谢绵绵紧紧抱着烈焰脖子,死活不松手,“不要,绵绵也要一起去。”
小孩的手很神奇,明明看似无力,小小一只,却莫名有劲,脚也是,不小心蹬得谢怀瑾胸口疼。
嘶,古人诚不欺我,娇儿恶卧踏里裂。
无法,谢怀瑾翻身上马,咬牙切齿,“带你去行了吧,你是我祖宗!”
谢绵绵小小一只窝在谢怀瑾胸前,像一个福娃娃,并不突兀。
烈焰跑得极快,谢怀瑾带着马抄近路,不一会儿就到城门口。
礼部鸿胪寺卿带着一众人马,在寒风中等待着北戎使团的到来。
一盏茶后,城外远处黑压压走来一队人马。
迎面来的是用来拉车的八匹高头大马,马躯健硕,肌肉发达,毛色乌黑发亮,狠狠喷着鼻息,无疑是上好的战马。
众人沉默,若是吾国也能有这样的好马上战场,也不至于被北戎掠去几城。
北戎来的人也是个个身材魁梧,八尺高,满脸横肉,看起来极不好惹。
等人马走近了,礼部带着众人迎了上去,就是一阵寒暄,双方都维持着表面的和谐。
接到使团,谢怀瑾骑着马走在最前方带路,而怀里的谢绵绵察觉不到这凝固的氛围,她只专心看着眼前的路。
很快,他们走上了一座桥。
谢绵绵眼睛猛的一缩,这桥上挂满了百姓用来祈福的红绸带,所以这是大鲤鱼所说的——红色的桥。
那座会爆炸的桥!
谢绵绵坐在马上一扭一扭地往桥两边使劲看,只看见两旁随风飘荡的红绸带。
谢怀瑾一把摁住小孩,低声说:“别动,你屁股长尾巴了吗?”
谢绵绵无果,只能求助系统,“小桶,炸药会在哪里呢?”
系统引导她:“桥就这么大,不在两边,会在哪里呢?”
谢绵绵害怕桥会马上爆炸,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,分别抵着两边的太阳系,小脑袋瓜使劲转呀转。
“呀!想到了,是在桥底!”
系统:“恭喜你回答正确。”
谢绵绵闻言赶紧双手合十,嘴里念念有词,“小鱼儿呀甩尾忙,帮帮绵绵毁炸药~把桥底下的炸药全部用水浇湿,让它们不能爆炸。”
谢怀瑾摸着小孩的头摁回怀里,“小家伙叽里咕噜说啥呢?”
忽然,桥底下传来激烈拍打水面的声音,稀里哗啦的,竟十分吵闹。
两边围观的百姓都指着桥底,纷纷发出惊讶的声音,“鱼疯了!”
谢怀瑾右手一抬,打了一个手势,队伍马上停下来,他叫来一个金吾卫去桥底看看怎么回事。
北戎使团这时还没有上桥,察觉到异样,一名粗壮的北戎汉子打马走上前来,揶揄道:“怎么,大周的人都这么胆小怕事吗?”
谢怀瑾面无表情,拱了拱手,“职责所在,请使团稍等片刻。”
很快,那名金吾卫调查回来,在谢怀瑾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。
谢怀瑾先是脸色一变,很快便恢复正常,吩咐了几句,便挥挥手,让队伍继续前进。
隐匿在暗中的人等不住了,见事情败露,匆忙又生一计,他拿起袖中的毒针管,往两匹马儿身上吹了几针。
正在桥上行走的烈焰突然发出痛苦的长啸,两只后腿不停地蹬着,谢怀瑾只能一手紧紧拽住缰绳,一手揽着谢绵绵在马背上颠簸。
旁边那个北戎汉子的黑马也发疯了似的狂跳。
谢绵绵紧紧抱着马脖子,安抚着马脸,“烈焰,你怎么了?”
“绵绵,我的屁股好像被扎了,好痛啊!”
“烈焰乖,你先别动,我帮你找找。”
烈焰忍着剧痛,努力平静下来。
谢绵绵身子往后扭,手往烈焰说的地方摸去,真的摸到了一根尖尖的凸起,她用力一拔,烈焰再次发出惨叫声。
她把针举给三哥看,谢怀瑾瞳孔一缩,接过毒针细细查看,然后小心包裹起来。
另一边那壮汉竟被发疯的黑马甩下去了,眼看乱跳的黑马正要踩踏到那人身上。
这时,谢怀瑾飞身坐到疯马身上,左手猛地一拽缰绳,马儿长叫一声前蹄高高举起,那人赶紧滚远了。
只见少年修长的双脚紧紧踩着马踏,强劲的腰身贴着马背,适应着疯马的起起落落。
他右手往后摸,终于摸到凸起的银针,使劲一拔,黑马缓缓停止躁动了。
“哇!”不远处的老百姓传来欢呼声和细密的掌声,时不时夹杂着个人的惊叹。
“这男子真厉害啊!不得了!”
“早些年,我也是这样的!”
“不知是谁家少年郎,娶妻没有呢?”
这一夜,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知会出现在多少人的梦中。
谢绵绵坐在烈焰身上,抱着马脖子,骄傲地扬起头,接受着百姓的赞誉,与有荣焉。
谢怀瑾翻身下马,把马还给汉子,“此事稍后会给使团一个交代。”
汉子右手握拳捶胸,做了一个北戎的礼仪,“多谢阁下救命之恩,真是少年出英雄,马术不错,后头我们比试一番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谢怀瑾伸出拳头和汉子碰了碰。
一路有惊无险,终于安全到达了皇宫,礼部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,刚刚的情形真是吓死个人了,还好谢怀瑾镇得住,不然就给大周丢脸了。
谢怀瑾让金吾卫看紧使团,他则捞起谢绵绵去刑部找大哥。
刑部,慎刑司偏殿。
谢怀瑾拿出一个黑布包裹放在长案上,展开来一看,里面放着的是被水洇湿的炸药包。
他一脸凝重地对长兄说:“有人在我们必经的桥底下放置了炸药包。”
谢临渊蹙起眉,骨节分明的手指细细翻看着案上的炸药。
“幸而遇到桥底下的鱼群异常活跃,把炸药都打湿了,不然......”
谢怀瑾对鱼群发疯很疑惑,但还是继续说起调查发现的异样,“有人借着桥上绑着的祈福红绸带做掩护,拉了一根极长的炸药引线,炸药贯穿了一整条桥,最后在岸边隐蔽的地方发现了引线头。”
“只要在那人等我们全部上桥后,悄悄点燃引线,我们必死无疑,不说可能会连累附近看热闹的百姓,桥上还有许多朝中的高官达人,北戎的重要使臣......”
万一真的有什么差池,他们谢家就成了整个大周和北戎的敌人!
谢怀瑾紧绷着脸,“贼人发现这计不成,又往马上射了毒针,让马儿发狂,差点踩死了一个北戎人。”
他又从怀里拿出用手帕包裹好的银针,打开放在谢临渊手边。
谢临渊沉默地拿起银针,放在阳光下反复仔细地观察着。
沉思片刻,谢临渊说:“配置炸药需要大量硝石,硝石管控极严,一查便容易发现端倪。”
“至于这毒针,江湖中人使用居多,可查。”
闻言,谢怀瑾松了一口气,有大哥在,什么疑案查不出来!
“幸好今天小妹在,是她发现了马上有毒针。”谢怀瑾双手掐着谢绵绵的胳肢窝把小孩举起来,“绵绵真是三哥的小福星!”
谢怀瑾往小妹的脸蛋上狠狠亲了两下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~”
被捏住胳肢的谢绵绵痒得嘎嘎笑,原本沉闷压抑的慎刑司飘荡着孩儿银铃般的笑声。
谢怀瑾放下小孩,“好了,你该去上学了,学业不可荒废。”
他身边太危险了,他怕,怕自己护不住她。
“不要!”
“我管你要不要。”谢怀瑾朝长兄拱拱手,拎着小孩后衣领便扬长而去。
走远了还能时不时听到兄妹俩的拌嘴声,谢临渊扶额,孩子心真大,罢了,天塌下来有他这个做长兄的顶着。
时隔好几天,谢绵绵久违地回到了文华殿,还是坐在六公主旁边。
六公主撇了她一眼,“舍得回来了?”
闻言,谢临渊捏碎了茶盏,“令嫒死于羊水栓塞,母亲为她在佛华寺铸了往生碑,碑下还埋着你偷走的长命锁。”
当年,同时怀有身孕的谢母和王嬷嬷应贵妃的邀约,到佛华寺祈福。
谁知途中遭歹人劫道,受惊的两人竟双双羊水破裂,只能躲到破庙生产。
谢母平安生下了龙凤双生子,王嬷嬷却因为胎位不正,孩子迟迟不能出生,在腹中呛了羊水,溺死了。
事后,谢母觉得是因为自己先生产而耽搁了王嬷嬷,心生愧疚,命人在寺庙中为枉死的婴儿铸往生碑,日日烧香,祈祷女婴来世能投个好胎。
可在王嬷嬷眼中,她昏迷了两日,醒来后发现歹人不见了,她平安躺在床上,可孩子却没了。
即使谢家跟她解释了来龙去脉,可王嬷嬷就是倔强地认为是谢家利用她刚出生的孩子引开贼人。
她可怜的孩子就这样被扔在乱葬岗,什么羊水溺毙,什么往生碑,她通通不信!
可若是王嬷嬷当时没有昏迷,按照她老家的习俗,夭折的小孩有忌讳,是不能埋进祖坟的,她也只会用一卷草席把死婴胡乱一裹,然后扔到乱葬岗。
这么多年,她一直偏执地认定自己的想法,哪怕到寺里,也没有去看那往生碑一眼。
谢临渊冰冷的眼眸望向地上呆滞的人,“当年人证物证具存,可笑的是你执迷不悟。”
“你竟也心狠到对小妹下手。”
王嬷嬷一下子泄了气,瘫软在地。
她恍惚半响,哽咽道,“是他们,抓走了小宝,事成之后才肯放过我们,我也是为了保命......”
“怕是为了荣华富贵吧。”谢怀瑾讽刺道,密信上写着事后送上黄金百两。
“愚蠢,你以为抵死不认就能保住家人?”
“林家用完的棋子只有两种结局——被灭口,或像西街张铁匠‘暴毙’后,他唯一的女儿被卖进了暗窑。”
王嬷嬷这下是心如死灰了,她颤抖着摸向谢绵绵绣的平安符:“老奴说,但求大人给个痛快。”
谢绵绵看王嬷嬷把事情抖落得差不多了,就安心坐回去,但很快又悄悄走到卫五身边。
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地转,“你有兴趣成为谢绵绵暗卫三号吗?”一起保护谢家的那种。
系统:哈,它不是唯一的兵了。
“四小姐说笑了,有用上卫五的地方,小姐尽管吩咐。”卫五立即单膝跪地抱拳。
谢绵绵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眯眯递给他一块酥酪。
只见魁梧健硕的汉子也不拒绝,拱拱手,然后安静地将酥酪一口吞下。
全程默契丝滑,好似在背地里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共识。
听完王嬷嬷的证词,谢怀瑾握拳狠狠砸了一下桌子,“林家这是觉得我们谢家好欺负吗!”
谢父沉默地喝一口茶,心里盘算着在朝廷上报复回去。
谢临渊剑眉紧蹙,沉声道,“人偶放我这里,过些时候定给林家送上一份大礼。”
事了,谢家人便各自回院子歇息了。
临走前,谢明仪往椅子底下看去,打算把小孩刚刚放在这的酥酪捡走,免得生虫蚁。
却发现椅子底下空空荡荡,也不见一丝残渣,谢明仪若有所思,指腹无意识地捻了捻衣袖。
余光看见谢绵绵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,谢明仪便抱起小孩回去了。
放下心头大石的谢绵绵甚是好眠,美美地陷入了黑甜的梦。
另一边,林府书房。
林父看着飞鸽传来的字条,脸色难看,“事情败露,人被逮到了。”
林若雪沉默地坐在椅子上,他们那么长时间的精密筹划,竟然失败了。
谢家守卫深严,他们的人安排不进去,好不容易才找到在谢府多年的王嬷嬷为他们做事。
该死的,就差一点点,他们谋划了这么久,就等明天钦天监的预言一出,谢家就能倒台。
事情竟然在胜利前夕败露了,死在黎明前!
林若雪咬牙切齿,“这就是气运之女吗?”气运好到轻而易举就能避开祸事。
她的外公裴家祖上是开国国师,裴家盛极一时。可到了她母亲这一辈,族人卜术天赋都平平无奇,这一脉眼看就要没落了。
林若雪作为外嫁女的孩子,却意外继承了国师血脉的天赋。
林若雪没有让他们失望,卜卦极其精准,如今破例被收到钦天监,当了一名女官。
一年前,林若雪深夜起了一卦,大凶。她连忙卜了好几卦,卦象显示,气运之女生在谢家,谢林两家气运此消彼长。
只要谢家人还活着一天,气运就永远压林家一头,那他们林家就永无出头之日。
“谢家气运还是太盛,无法一网打尽,那就逐个击破吧。”
林父丑恶的嘴脸写满遗憾,他都想好怎么说服圣上将漕运归到他户部名下了。
“不急,北戎使团快入京了,到时候我们,慢慢玩。”林若雪恶狠狠说道。
想起了谢家的一个人,她扯了扯嘴角,眼里满是狠毒和不甘。
————
翌日,谢绵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,人还迷糊着呢,谢明仪就给她带来了一个坏消息。
她拧了一张手帕,给睡眼惺忪的小孩擦着脸,“宫里要给皇子公主们选伴读了,谢绵绵也要去。”
“可是小妹才五岁啊,她够干什么的。”谢怀瑾倚在门框,双手抱臂。
谢绵绵被暖暖的手帕一盖,清醒了不少,她气鼓鼓地看向三哥,她可能干了好吧,如果有抓坏人比赛,她可是头名!
“跟池塘边的小青蛙一样。”少年伸出手指卡着小脸蛋往中间一掐,小孩被迫嘟起嘴,噗,青蛙泄气了。
“听说是那位的意思。”谢明仪抬头看了一下天。
她也不想让小妹进宫,万一被皇亲国戚给欺负了,他们鞭长莫及,而且很多时候大人不好插手小孩之间的打闹。
“绵绵听二姐说,要笑眯眯,别惹事,多吃糕点,少说话,知道吗?”谁会想要一个又笨又馋的丫头当伴读呢?
“如果有人要欺负你,你就跑去找大人,跑不过,就哭。”谢明仪拉着小孩的手,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。
“听明白了吗?”
谢绵绵点点头,“跑着去吃糕糕,说不过别人就哭,受欺负了就闹事。”
谢明仪扶额微笑,罢了,万般皆是命。
午饭过后,三人往府外走去。
长廊上,款款走来一个穿着黛绿色交领襦裙的美丽女子,弯着柳叶眉,一双杏仁眼温柔地笑着,双手交叠,端庄大气。
皇上一怔,随后真心实意地笑了,他拿起一块芝麻糖,不顾旁边就要冲上来验毒的德胜,放进了嘴中,细细地嚼着。
谢绵绵见状,拿起一块芝麻糖吃起来,眼睛笑眯眯的,“好好吃,对不对!”
小孩夸张地扯出来一个大大的微笑,“吃到甜的,要像我一样。”
谢绵绵示意地吃了一大口,嚼巴着,然后幸福地说:“哇噢,好好次!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皇上被小孩逗笑了,发出爽朗的笑声。
不远处的德胜挎着拂尘,喃喃道:“好久没见圣上笑得那么开心了。”
————
望妹石谢怀瑾终于接到谢绵绵了。
回去的马车上,他望着正开心得左摇右晃的小孩,皱着眉问:“衣服怎么脏了?”被人欺负了?但看小孩笑得那么灿烂又不像。
“是绵绵不小心摔倒了。”
小孩开始兴奋地说,“绵绵有朋友了噢,是六公主。”
“人家六公主只把你当小跟班的吧。”
谢怀瑾眼前一黑,得了,小孩还是进宫当伴读了,看样子,她还挺乐意,看着缺心眼的小孩,谢怀瑾无力吐槽。
“是朋友!”
“小跟班。”
“朋友!”
“跟屁虫。”
......
太阳快落山了,大片的胭脂红染上蓝天,渐变交织,马车摇摇晃晃跑在回家的路上,车厢里隐隐传出一大一小拌嘴的声音。
一下马车,谢绵绵对着谢怀瑾略略嘴,然后跑进府中。
“二姐,绵绵回来啦!”
耳房中,谢明仪放下毛笔,和温舒晚对视一笑,小孩平安回来了。
温舒晚抱紧扑向她怀里的小孩,端起桌上的杏酪梨花糕示意小孩吃,“绵绵尝一尝。”
谢明仪想了想,还是试探道,“绵绵没选上伴读不要紧。”
谢绵绵满嘴的糕点,话都说不出来,只喷出阵阵梨花香。
谢怀瑾走进来,没好气道,“小妹可厉害了,都当上六公主的朋友了呢。”他重重说着朋友二字。
谢明仪扶额,不好的预感成真了。
温舒晚给谢绵绵擦着嘴,安慰大家,“无妨,我们先去几天,然后告假,慢慢再请辞。”
谢明仪恨铁不成钢地戳着贪吃的小孩,拿起其中一碟糕点收起来,“父亲不爱吃甜食,嫂子亲手做的,给大哥也尝尝。”
温舒晚扯了扯嘴角,暗中推脱,“他今夜恐怕还是晚归,而且也不喜甜食。”
谢明仪把食盒放在桌子上,努努嘴,“大哥会喜欢的,嫂子也早点回去。”
晚饭过后,温舒晚竟也听了小姑子的话,早早回房了,精致的糕点静静地摆放在案上。
这边,谢绵绵拉着谢明仪走进里间,还不忘偷偷查看四周有没有仆人。
谢明仪有了前车之鉴,觉得小孩这次还是没干好事,“说吧,闯什么祸了?”
谢绵绵大呼冤枉,小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,在二姐耳边悄声说:“这是三皇子给你的信。”
谢明仪拿着信,咯噔一下,皱着眉,把坏笑的小妹逮走,让嬷嬷给她洗漱去了。
谢明仪打开信,开头写的是百年前诗人杜盛的一首词,接着是洋洋洒洒的解析和个人感悟,角度新奇,一些观点竟然和她不谋而合。
谢明仪眉头舒展,跟着信上的文字喜乐起来,想起了她和三皇子的初次见面。
去年中秋节,她在一个猜灯谜的小摊上猜中了一只兔子灯笼,可店家非说她作弊,不给她兑换。
“看本小姐今天不把你店里的灯笼全部拿走!”她气冲冲就开始解题,解了快一半,把店家吓得汗流浃背。可很快,她就卡住了。
店家竟又嘚瑟起来,“哟哟哟,不会就别逞强啊,小姑娘快回家吃饭吧。”
“九死一生,乃独活。”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。
然后他们两个联手,把店家的灯谜全解了,拿了镇店之宝——一只华丽的走马灯,满意地离开了。
“今天真是痛快,多谢公子帮忙。”
他们在河边聊了许多,竟发现意外的契合,有一样爱看的书籍,有共同欣赏的诗人。
后来参加宴会也会聊几句,可私下并无其他往来。
谢明仪扪心自问,她确实曾对三皇子有过不切实际的想法,但后来都想通了,他们充其量只是喜好一致的泛泛之交。
而且,谢明仪咬了咬唇,她也有暗示过对方,可三皇子一直都没有正面回应,现在却让谢绵绵带给她这封没有署名的信,意欲何为?
谢明仪扫了一看信件,忽然发现了其中的藏诗,“行也思君,坐也思君”。
她却气急了,捏着信件几度想烧掉,最后还是夹在了书中。
天将将暗下来,谢临渊回府了,嫌下人走太慢,他夺过提灯,走在长廊上,匆匆往院子里赶。
温舒晚听到院里下人请安的声音,提着裙子小跑出门,迎面碰上了冷俊的男人。
高大挺拔的谢临渊穿着锈红暗纹官袍,英俊的脸庞在昏黄的烛光下若隐若现,深邃的眼眸直直望着她,温舒晚感觉自己好像被凶猛的野狼盯上了一般。
她福了福身,声音有些颤抖,“夫君回来了。”
“嗯。”谢临渊喉结滚了滚,烛光照在妻子的脸上,眼波潋滟,肌肤白若凝脂,弯弯的黛眉隐入额角,他想把提灯举得近些,好要仔细看清楚她。
温舒晚不安起来,他怎么一直盯着自己,那么凶。
她侧身将谢临渊迎进去,故作镇定说道:“夫君,用膳了吗?”
“嗯。”谢临渊轻声应着。
温舒晚咬着唇,搅动脑汁想想能说些什么。
谢临渊眼尖地发现了案上放着的糕点,大马金刀坐在案前,“你做的?”
“对,夫君要尝一尝吗?”温舒晚小心翼翼地问,生怕他不喜欢。
谢临渊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块,一口就吃掉了,“很甜。”眼睛却是望着妻子。
温舒晚坐在男人对面,取出茶叶匣子,这是她特地寻来的茶,“要来一盏茶吗?这次的山茶不错。”
“好。”男人还想说什么,却被她打断了。
“春寒料峭,夫君还是不要喝冷茶了。”
温舒晚熟练地燃起茶炉,放茶叶,洗杯,冲泡,分茶,一套动作行云流水。
她一边忙活,一边慢慢说起今天的事,“绵绵被选中为六公主伴读了。”
谢临渊只静静欣赏着美人为他泡茶,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,但还是喜欢听妻子念叨,不会觉得厌烦。
他悠悠酌了一口热茶,吃着糕点,“我知道了。”
很快,一大盘糕点都被他风暴吃完了。
谢临渊拉着温舒晚走进隔间,“劳烦夫人替我更衣。”
随后,温舒晚也尝到了满腔梨花香。
一夜好眠。
翌日,皇宫朝堂。
皇上高高坐在龙椅上,威严地俯看着底下众文武百官。
“这老匹夫!你再说一遍!”
地上的蚂蚁突然炸开了,站立起来,张牙舞爪地摆弄着前肢和触须。
小小的声音七嘴八舌地响起,“保护绵绵!绵绵快跑!”
谢绵绵疑惑地回头看。
来人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对着她。
谢绵绵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,坏人居然是陪伴她五年的王嬷嬷!
苍白的月光照在王嬷嬷嶙峋的脸上,在眉骨和鼻子旁落下可怖的阴影。
王嬷嬷右手半举着匕首缓步走向谢绵绵,还用温柔的语气说着话。
“桀桀桀,绵绵不乖噢,不好好睡觉,出来玩泥巴呀。”
谢绵绵被吓得跌倒在地,小脸煞白,这时的王嬷嬷竟然比那个诡异的巫毒娃娃还要可怕。
谢绵绵颤抖着声音说:“王嬷嬷,不要这样,绵绵害怕......”
“哎哟~”王嬷嬷忽然一声惨叫,左手猛地拍打着脚踝,看向地面,“怎么会有那么多蚂蚁,啊,该死的,这蚂蚁咬人好痛!”
原来是蚂蚁军团龇着大牙出动了。
可惜,王嬷嬷管不了三七二十一,匆匆往地上碾死几团蚂蚁,就快步冲上来。
谢绵绵站不起来,仰坐在地上,手脚并用拼命地往后挪。
冰冷的匕首就要往谢绵绵胸口上扎。
这时,“叮——”一块小石子从不远处飞速打向王嬷嬷的手腕,匕首落地。
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,长腿一伸,用力踹向王嬷嬷的胸口,紧接着结实宽阔的臂膀从地上捞起谢绵绵。
谢绵绵泪眼朦胧地看向来人,委屈道,“大哥。”
谢临渊右手掐着小孩的胳肢窝,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,硬邦邦地说:“别哭。”
谢绵绵小手指向王嬷嬷,“坏人!”又指向巫毒人偶和信件,“坏东西!”
谢临渊这时才注意到地上的物件,深沉的瞳孔骤缩,语气冰冷,“某些人的手伸得太长了。”
远处传来暖黄的烛光,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,“谢绵绵你在哪?”
是二姐来找她了,这时谢绵绵后知后觉开始心虚,把头埋在大哥怀里当缩头乌龟。
只要看不见绵绵,二姐就不会骂她。
谢明仪跑过来,看着掩耳盗铃的小孩,气笑了。
“把人关起来,东西带到书房。”谢临渊冷声吩咐道。
书房内,灯火通明。
了解了来龙去脉的谢明仪是又气又后怕,平日里端庄守礼的贵女抓起谢绵绵放在膝盖上,对着小孩的屁股就是一顿打。
“你怎么这么不听话,竟然半夜溜出去玩!”
“我说你怎么早早就乖乖上床睡觉了,原来在这等着我呢?”
谢明仪常听府里的老嬷嬷说孩子静悄悄,就是在作妖,她当时还不信,现在是知道了,确实是老一辈的至理名言。
谢绵绵嗷嗷了几嗓子,可怜巴巴地看向大哥和三哥。
谢怀瑾绷着脸,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谢临渊不为所动,甚至还要补刀,“若不是刑部有事,我晚归,今夜......”
今夜谢绵绵就命丧花园了!
谢明仪一想到这,眼泪就簌簌落下来,打骂的手也停了下来。
谢绵绵这时却急了,把二姐的手重新放在自己被打得通红的屁股上,“二姐不哭,二姐继续打,绵绵不怕。”
粘着干涸泪痕的小脸傲娇地扬起来,得意地说:“绵绵救了大家!”
是了,谢家人沉默地看着这些足以让全家斩首的“罪证”。
谢明仪吸了吸鼻子,紧紧抱着小孩。
谢父盯着北戎密信,沉默地看了半响,说:“这封密信模仿了我的笔迹,竟只有微毫的差异。”
谢怀瑾拿着巫毒人偶细细观察着,手指把人偶衣服一翻,面色难看,“上面用朱砂写着太子的生辰八字。”
“看来有人非要至我们谢家于死地。”
谢父沉着脸点点头,“这些天圣上身体不适,昨夜钦天监奏报,妖星犯储君,方位正东。”而谢府正处于皇城的正东方。
谢怀瑾皱着眉,“如果明日钦天监再出个指向我们谢家的奏报,圣上让锦衣卫往家中搜查......”
届时,谢家怕是被一锅端了。
“背后之人怕是林家。”谢临渊厌恶地看着巫毒人偶,“将人压上来。”
谢明仪抱起小孩就要走,“绵绵我们回去休息吧。”
谢绵绵手脚轻轻挣扎着,“不要,这是我抓到的坏人,我要看。”
“绵绵不害怕吗?”要杀害自己的人可是从小陪伴长大的王嬷嬷。
“绵绵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害怕。”谢绵绵歪着脑袋,“她对我做了坏事,看见我,该害怕的人是她才对。”
谢明仪叹息地抚摸着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,坏人不会害怕受害者,只会害怕惩戒他们的刑罚。
“那我们在屏风后面看。”谢明仪顺着孩子的心思来,不然回去折腾的还是她。等小孩害怕了,自会乖乖跟她回去。
屏风后面的小厅离得远,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。
一会是谢临渊低沉磁性的质询声,一会是王嬷嬷在大喊:“老奴冤枉啊!老奴带大三位小主子,怎么会害谢家呢!”
门开了,是谢临渊的亲信卫五,他低头禀告道:“回主子,没有搜查到异常。”
谢临渊冷哼,他混迹刑部许久,多的是可让犯人不见血的刑法。
昏黄的烛光照在他英挺的侧脸上,轮廓忽明忽暗,无端让人想起他玉面修罗的名号。
王嬷嬷不禁打了一个冷颤。
谢临渊摆摆手,有人用抹布堵住了王嬷嬷的嘴,接着传来了痛苦压抑的闷哼声。
小厅这边,谢绵绵安静地坐着,乖乖接受着二姐的投喂。
这时,一道小小的声音从下方传来,“绵绵,我以前见过,在她屋子床脚遮挡的墙缝里面,有纸条!”
谢绵绵:!
“谢谢小蚂蚁。”小孩用气声说道。
谢绵绵摸了一块糖蒸酥酪,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到椅子底下,但被一直关注她的谢明仪看个正着。
“你们悄悄搬走,不要让人看见噢。”
谢绵绵一点一点挪到屏风旁,探出脑袋,小手朝卫五招了招。
卫五不明所以,但还是半蹲下来低头侧耳。
谢绵绵低声转达了小蚂蚁给她说的话。
卫五眼睛一亮,朝小孩拱了拱手,出门了。
很快,卫五果真带着王嬷嬷和林家的密信回来了。
谢临渊修长的手指捏着密信在烛火上燎了燎,纸张上出现了林家的暗纹——鸢尾花。
“你还有什么可抵赖?”谢怀瑾愤怒地看着地上的人。
王嬷嬷突然癫狂大笑:“是!老奴恨透了谢家!”
浑浊的眼睛满是愤懑,“夫人当年为保二小姐平安,竟将我刚出生的女儿扔进了乱葬岗!我可怜的女儿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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