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手牵手的男孩坐在槐树上。
我把脸埋进布料，闻到经年不散的艾草香。
父亲曾说这是曾祖父独创的防蛀秘方，现在想来，或许是用来镇压别的什么。
手机突然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："看邮箱。"
压缩包里是许氏集团当年的账本扫描件，在1948年的支出项里，
清楚记着"支付周秉义等八人抚恤金"，金额正好是八块袁大头。
最后一份文件是精神病院诊断书。
患者姓名栏写着许曼，发病日期是2019年3月15日——父亲去世次日。
诊断结论栏潦草地涂画着无数个"锁"字。
回程时经过新开发的商业街，巨幅广告牌突然亮起"槐安坊"三个字。
模特身上的新中式外套，分明用的是服装厂废墟里抢救出的蜡染纹样。
宣传语在夜色中幽幽发亮："老灵魂，新传承"。
我摸出振海临终前塞给我的钥匙，插入老宅信箱锈蚀的锁孔。
褪色的录取通知书飘落在地，1998年那封被父亲撕碎的信，此刻完整地躺在泛黄的信封里。
"周振山同学：鉴于你提交的退学申请，我校决定......"
雨又下起来了。
槐树根部的土坑积了水，倒映出支离破碎的月光。
我仿佛看见七岁的振海举着油纸伞跑来，胶鞋踩碎水洼里的星子：
"哥，妈烙了葱油饼！"
远处新楼盘的霓虹照亮半边夜空，
"槐安坊"的招牌在雨幕中渐次亮起，像一串染了铜绿的银镯，轻轻套住往事的手腕。"